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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定祥|嗜钱如命

马定祥先生是中国当代著名的钱币学家,他对中国古钱、金银镍币、铜元和纸币研究甚深,鉴定功力堪称独步,一生收集钱币藏品数以万计。


“嗜钱如命”


马定祥先生(1916—1991),杭州人。年轻时曾师从名医陈绍裘学习中医,但马老这辈子,花费最大心血、精力和财力做的事,是与古钱打交道。他经手的历代古钱不计其数。他有一枚闲章:“嗜钱如命”,可说是写出了他对收藏钱币的痴迷。

1942年,一个朋友对他说,浙江金华集中了很多难民。难民身上带的不是首饰就是古物,古钱币也很多……这一下子吊起了马定祥的胃口。但当时他资金有限,马定祥不甘心,想出一个冒险的办法。他知道一种名为“奎宁丸”的药是德国进口货,专治伤寒。马定祥想,如果弄些“奎宁丸”到金华,卖出好价钱,收集古钱的资金就有了。金华是交通要道,日本人沿途的搜查非常严厉,奎宁丸绝对是违禁品。怎么伪装呢?马定祥买来几斤糖果,把其中一部分糖吃掉,用糖纸包上“奎宁丸”,再将这些糖果混在其他食品和杂物中,用以掩饰。这些药是要卖出去的,没有原装药瓶不行,他又买来一堆山东大枣,装在两个竹篓里,外边是大枣,竹篓中心是药瓶。


一路上闯过了一道关、二道关、三道关……临近金华最后一道关卡时,一个日本兵拿起刺刀,对准他的竹篓就是一刀!竹篓被捅穿了,好在药瓶没有掉出来……马定祥惊出了一身冷汗。后来当地人告诉马定祥:“你不要命了?看见城头上的人头了吗?那就是贩卖药品的人的头!”从此,每当看到那次收来的古钱,马定祥就会想起这段可怕的经历。

收得中国最贵的“壹圆”币


几年后,马定祥又经历了一次更大的冒险。

1945年夏天,北方有个朋友来信说,在天津的一个美国医生手上有一批很有价值的金银币,想要出手。马定祥顿时情绪高涨,立刻打电话给堂弟马定方:“定方,赶快准备一下,我们去天津!”兄弟俩背着简单的行李,直奔火车站。

他们让兴奋冲昏了头脑,竟没有看日历——这天恰是1945年8月15日,日本投降的日子!全国百姓纷纷涌上街头,敲锣打鼓,欢呼庆祝。此刻,远在重庆的国民党大员还来不及接手,过去由日本人控制的地区全都乱了——马路堵塞,火车站一片喧嚣。马定祥和堂弟被人潮挤来挤去,好不容易上了火车。

不知等了多少时间,列车总算开出了。当车行至天津南边一个叫良乡的地方,突然“轰”的一声巨响,车厢一下子向右侧歪倒了!紧接着,机枪声、手榴弹爆炸声、大人孩子的哭喊声混成一片……

原来,这趟列车的后面车厢里装有一批日本军火,游击队获得情报,赶来劫车。游击队员把前面一座小铁路桥给炸断了,马氏兄弟乘坐的车厢几乎悬空在河面上。二人赶紧爬出车厢,跑到大路边拦了一辆驴车,总算绕到了天津。

在天津,马定祥看到了那组金银币。那真是一组从未面世的最为稀罕的中国金币,上面有精美的龙纹图案,面目各不相同,有的胡须长一点,有的短一点。按此区别,人们把它们定名为:“长须龙”、“短须龙”、“曲须龙”、“大尾龙”、“反龙”、“普通龙”等,总共7枚,金光四射,锃亮簇新,从未流通过。据说原先是准备要流通的,可是铸好以后,中国币制已经变了,这钱就不能流通了。马定祥看后心中暗赞:“绝无仅有!稀世珍宝!”马定祥收钱没有还价的习惯,只要东西好,从不讨价还价。

金币拿到手了,可是往上海的火车全都不通了。兄弟俩只得先乘车到济南。他们事先在一个大饼铺子里定做了一个很大的锅饼,在和面的时候,把金银币嵌了进去。大饼烙好之后,再在大饼边上咬上几口……

一路颠簸,时常碰到来路不明的关卡,少不了花些买路钱。兄弟俩好不容易熬到青岛,再从青岛乘船回到了上海。

这一路辛辛苦苦保护的7枚金币中,有一枚已经成为中国“最贵的壹圆”——2004年嘉德拍卖会上,他的“壹圆”清代宣统三年大清长须龙金样币,拍到了176万元。

划分中国古钱十大等级

马定祥先生在古钱收藏领域贡献极大,现在我国古钱收藏市场上通行的十级评定标准,便是由马先生定下。他根据各种钱币的珍稀程度,把古钱币分为十个档次,即:一级大珍、二级列、三级罕贵、四级罕、五级稀罕、六级稀、七级甚少、八级少、九级较多、十级多泛。

马定祥一向认为,钱币既有流通使命,也承载着历史文献的使命,往往是当地当时政治、经济、军事、文化甚至外交的信息载体,反映了一个历史时期的社会风貌,记录了一个民族的演进过程。那些珍贵的钱币是属于全社会的财富,应当由文物部门永久保存。所以,尽管很多珍币是他省吃俭用,走南闯北,辛辛苦苦“淘”来的,而当他捐献给国家时,却毫不吝啬。

早在解放初的1951年,马定祥就开始捐献。那时国家正筹建上海中山故居纪念馆,马老将自己收藏的一批辛亥革命时期的币章捐给了该馆,其中包括同盟会早期在海外发行的金币券、1929年孙中山先生奉安大典纪念章等。

1963年,他向上海博物馆捐献了海内外存世极稀的日本《昭和泉谱》善本。

1983年,他出版了钱币收藏界的经典著作《太平天国钱币》,并将自己多年珍藏的太平天国及天地会的105枚钱币,无偿地捐献给了南京太平天国历史博物馆,其中有太平天国占领南京后,最初发行的钱币——天国通宝钱3枚以及当前唯一存世的天国圣宝铅质雕母钱。

1988年冬天,马定祥夫妇回家乡杭州小住。此时他的健康情况已经大不如前,自觉可能来日无多,于是萌发了向故乡捐献历代珍币的打算。经过一段时间的整理和联络,1990年5月,马定祥偕夫人和长子马咏春再去杭州,正式向浙江省博物馆捐献了1500余件珍藏。

马老的鉴赏眼光令人称道,他曾机缘巧合地破了解放后第一起涉及古钱的劫案。他的一个弟子有一枚价值10万美元的英国伯明翰样币,不幸遭遇入室抢劫。不久后马老收到一封请求鉴定的信函,仅凭一张粗糙的钱币拓片,他就断定这正是失窃的那枚珍贵钱币。而公安机关也正是凭着这一线索破获了此案。这件事还被拍成影片,也算是马老收藏生涯中的趣事之一了。

责任编辑:魏紫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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