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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藏”在上海美影厂里的漫画家:“不务正业” 喜欢画画的窦宗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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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宗淦

窦宗淦的美术设计造型非常扎实、风格多变。写实、装饰、童趣、漫式,各种风格都能信手拈来。木偶片的造型需要先制作泥偶,有些泥人张的泥塑技法传承,再加上他西画科班出身的扎实功底,所塑的人物或角色的特征和动态往往都很生动洗炼、夸张得法、栩栩如生。一看造型就能知道刻画的是个什么性格的角色。偶有担任场景设计的,也能把控好美术设计的全局,使场景美术和角色造型美术融为一体。

比如在剪纸片《等明天》中,角色造型是请黄永玉设计的,极具其风格。但窦宗淦设计的场景,风格和黄永玉的造型完全搭配融合,使整片的美术设计浑然一体,并兼具黄永玉的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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剪纸片《等明天》 导演:胡雄华 编剧:钟子芒 美术设计:黄永玉 背景设计:窦宗淦、李荣中 动作设计:沈祖慰、葛桂云、钱家骍、胡进庆、唐令渊 摄影:游涌 1962年 出品:上海美术电影制片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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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宗淦所做造型中,最具其个人风格的是漫式人物。木偶片《龙虾》、《胖婶回娘家》、《打猎记》都是有着写实倾向的漫式人物。片中的角色造型属写实向。简单几个特征的夸张加强就能准确勾勒出人物的要点,幽默诙谐。这等造型功力不是一般美术工作者都能具备的,除了扎实的功底还需要很醇厚的个人美术修养。上海美影厂的老厂长特伟曾说:“窦宗淦的造型,我们不改,也不需要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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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宗淦在来到上海美术电影制片厂之前,是活跃在北方的赫赫有名的漫画家。他从三十年代初开始发表漫画作品,先后活跃在天津和北平两地,也常在上海、南京的多家南方画刊上发表漫画,如《时代漫画》等,大多是邮寄发表。作品中最具特色的是民间情歌漫画,诗情画意,颇有特色。也有很多时事漫画、生活漫画和讽刺漫画。其画作线条洗炼流畅,人物造型生动,幽默性强,独具风格。和其兄长窦宗洛、冯朋弟、高龙生、孙之儁、梁津、张振仕、辛莲子等人同为北派漫画作者中的瞩目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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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宗淦 作品

除了画漫画,他也喜爱画些插画,1943年旅居上海时还画过橱窗广告。张爱玲女士就很欣赏窦宗淦的漫画,她自己也很有些绘画才能,杂志编辑也常约她在刊物上插文配图。在一次《女作家聚谈会》上,召集人与张爱玲有如下一段对话:

问:“张爱玲女士的小说都是自配插图的,非常精美。不知张女士对于小说中的插图有什么意见?又喜欢哪一位画家的插图?”

答:“小说中的插图,我最喜欢窦宗淦先生的。普通一般的插图,力求其美的,便像广告图;力求其丑的,也不一定就成为漫画。但是能够吸引读者的注意力,也就达刊一部分的目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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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宗淦 漫画作品

和以漫画维生的职业漫画家不同,窦宗淦家境殷实,画漫画完全是“不务正业”。性格豁达、天性爱玩,有些慵懒闲散的他喜爱画画,并以此为乐。喜欢到处旅游,游走在街头观察来来往往的各色人等,用笔记录下他觉得好玩的、有腔调的人、事和物。漫画要在寥寥几笔中见真章,除了题材切入需巧思敏捷,画面表现上则需要扎实的速写功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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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宗淦 作品

著名漫画家“老夫子”的原创者冯朋弟曾有一篇夸赞其速写的文章写道:彩书不易,素描有难,素描速写更难,写静物较易,人物动物则更非有相当之技能不成也。宗淦长于速写,作画尤重技巧,好旅行。读者与本刊日报常见者多系彼之想象。今另介绍两幅,为彼旅行“速写素描”。由此可见,窦君绘画技能之一斑焉:一幅为在绥梅令庙所写之骡,骡非静物,动中求其形神,实不易。且令人一见则知其为骡,绝非马也绝非驴也。常见世之所谓名画家,画马类骡、画骡类驴,画驴而反类马,常言:“画虎不成反类狗”者,实真有其事。

大同九龙壁牌楼一幅,其地方色彩意味均在其精简健壮之铅线中活跃写出,我想世之假写生之名,“向壁虚造”之“名画家”见之其内,将有如何之感想耶?希读者细别之,当不致受“鱼目混珠”之愚弄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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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宗淦 书法作品

窦宗淦的美术功底应来自于1934-1937年间在天津市立美术馆西画研究所的学习。当时西画研究所学制三年,课程分为实习主科和理论副科。前者主要学习素描、色彩、色粉画;后者则包括透视学、美术史、解剖学、色彩学、理论等。教员也大多毕业于国内外著名院校的西画专业。 所以他在这所注重中西交汇的现代艺术教育摇篮中成长起来,其美学修养可见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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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受到过系统的西方美学教育,天津这方沃土也培养了窦宗淦的漫文化精神。天津是个中国本土文化、租界外来文化和码头文化三种文化形态并存的独特城市。多元的文化形态、兼容并蓄的文化心理和开埠较早的文化特质使这个城市的市民性格比别处更多了一份“漫画元素”,幽默、诙谐、“打镲”、逗乐儿、嘎咕、讽喻等喜剧色彩也显得比别处更为浓烈。这些也都成了他骨子里的性格色彩,成为培养他漫画艺术的沃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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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宗洛、窦宗淦两兄弟作品

窦宗淦出身在天津西北角文昌宫的一户盐商大家庭中,天津窦家是当时有名的望族。1915生人,在其父众多子女中排行第十六,家中老小。先后在河北省立师范附小、河北省立一中就读,上中学时即喜爱漫画。他还有个同胞兄长窦宗洛,比他大两岁,也和他一样“不务正业”喜欢画画。当时天津漫画界有两对兄弟,一是“姚团丝”兄弟二人,二就是窦宗洛、窦宗淦两兄弟。三十年代窦氏兄弟一起活跃在中国漫坛,常有兄弟俩漫画一起发表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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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宗洛《故都风光》,自1936年《漫画界》创刊号卷,24页。

窦宗淦开始踏入漫画界兴许比他兄长还早些,因20年代末其在读书期间认识了天津《庸报》·《每周漫画》的编辑董漪珊,于是逐渐开始给多家报刊投稿,发表漫画。三十年代是中国漫画的发展高潮期,也是窦氏兄弟漫画创作的旺盛期。两人漫画的共同特征是扎实的西画造型基础,笔法简洁洗炼、人物生动趣味性强、构图空间布局章法有致,而且关注的多是紧扣时代、反映当下生活的主题。窦宗淦尤其擅长在生活中观察寻找细节,而这些往往折射到社会痛点或焦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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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天津的漫画家群体组织不如上海及周边地区的漫画群体组织发展势头猛烈。上海租界地的国际化使得上海地区的文化发展理念更为开放化,漫画家们无论是在创作理念、超前的艺术思想、出版印刷技术及漫画作品传播途径等方面均有着更为领先的条件和优势。窦氏兄弟和其他天津漫画家们一方面在北平、天津积极参加一些漫画组织、筹备漫画展览会。同时随着国内漫画交流的逐渐增多,也通过寄画稿的方式交流到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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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时代漫画》是当时最具实力、最“时髦”漫画家们的聚集地。1934年1月20日《时代漫画》创刊于上海,由画家鲁少飞主编,大量刊登反映社会生活和抗战题材的作品,很快在当时许多漫画报刊中脱颖而出,乃至发展成20世纪30年代国内最出色的漫画刊物。《时代漫画》创刊后迅速得到张光宇、叶浅予、黄文农、曹涵美、华君武、廖冰兄、胡考、王敦庆等许多进步画家的支持,佳作迭出。其中也有很多窦宗淦、窦宗洛“寄自天津”的作品。

责任编辑:君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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